第591章 永夜降临（加更完成，求票）
    火之国，穆斯贝尔海姆。
    由火焰、寒霜、岩石组成的怪物，看着脚下被烈焰和烽火点燃的大地，聆听着无数生灵的恸哭，不由发出酣畅淋漓的大笑。
    完成了！终于完成了！
    世界又一次回到了巨人的手中，万物重新沦为吾等掌下待宰的羔羊！
    预言没有错。
    毁灭之后，必是新生！
    只要铲除了这名为【诸神】的毒瘤，完成最后的献祭，我必将获得命运的垂青，由此开创一个属于巨人的时代！
    怪物，或者说曾经的冰霜巨人王劳菲，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神力和权能，想起脑海内那道冥冥的声音，当即扬起手中的【暮光之剑】，兴奋呼告：
    “来吧，吾之同胞，迎接始祖的赐福，为这世界敲响变革的丧钟！”
    群居在穆斯贝尔海姆的火巨人，以及散布在相邻国度中的山巨人和霜巨人茫然抬头，不明所以。
    而下一刻，劳菲将暮光之剑的暗红色剑刃插入大地，奋力搅动。
    刹那间，如海啸一般的震荡席卷穆斯贝尔海姆、约顿海姆和尼福尔海姆三大世界。大地层层开裂，沥青般的黑色物质从地脉中喷涌而出，雨点般溅射向四面八方。
    一旦和巨人接触，这些东西便立刻钻入其体内，与之相融。
    而紧接着，巨人们便在惨叫声中骨肉撕裂，身形暴涨，原本类人的外形出现多手、多头、兽足等等怪异的畸变，曾经具有知性的眸子被暴虐的漆黑色填满。
    “吼！！！”
    如同野兽的嘶吼在穆斯贝尔海姆、约顿海姆和尼福尔海姆三界回荡，一个个发生了转变的巨人疯狂寻找并攻击着视野内的一切鲜活生命。
    甚至是身为同族的巨人，也在他们的杀戮范围之内。
    而他们走过的区域内，沥青般的黑色毒水渗入大地，令四周草木枯萎，虫蝼死绝。
    匆匆赶来平乱的斯卡蒂见此一幕，脸色骤变
    ——返祖！
    很久之前，养父夏基曾向她讲述过一段有关巨人的秘辛：
    在远古时期，很多巨人都宛如没有理性的野兽，整日只知道破坏、杀戮和吞噬，仿佛是一种专门为了扑灭地表生命而存在的病菌。
    因为，他们体内蕴含着一种独特的物质——eitr。
    这个词被广泛翻译为“有毒、邪恶、愤怒、凶兆”等不祥的内容，而巨人们则将其称之为【黑暗以太】。
    据说，这种液态物质是所有巨人的起源，始祖巨人尤弥尔最先从含有eitr的金伦加鸿沟中诞生出来，然后将这种血脉特征传递给了自己的巨人后裔们。
    因此，大多数远古巨人的血液里都含有黑暗以太的成分，并受此支配，遵循本能蹂躏着原初的世界。
    后来，阿萨神族崛起，设计杀死了始祖尤弥尔。
    而由于血脉的共鸣和吸引，大多数体内含有黑暗以太的远古巨人都死在了始祖尤弥尔引发的血潮中，只有少数不被黑暗以太影响的幸运儿才躲过这场危机，来到了约顿海姆重新繁衍生息。
    和前辈相比，新生代的巨人们可以沟通，拥有更加丰富的感情和理性。
    从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是和远古巨人完全不同的两个种族。
    所以，夏基也好，苏尔特尔也好，索列姆海姆也好，各族的几任巨人王虽然试图和阿萨神族争雄，却从来都没有想要恢复远古巨人往昔荣耀的打算。
    因为，远古巨人这种存在，对于所有九界生命都是一个威胁！
    “干掉它们！别让它们靠近村子和聚落！”
    斯卡蒂大声命令，随行的山巨人和霜巨人们如梦初醒，慌忙架起挥动武器，念诵咒文拦截那些身体畸形，面目全非的同族。
    然而一番攻击之下，返祖的巨人们不仅没被击退，反而被激起了更多的凶性。
    “吼！！！”
    伴随着野兽般的怒吼，一个个返祖巨人撞碎拦路的魔法屏障，冲进负责截击的山巨人和霜巨人之中，挥舞着畸形而粗壮的手臂，疯狂攻击着四周的同族。
    几个山巨人和霜巨人情急之下，顾不得留手，挥起石矛和冰枪将闯入阵线内的返祖巨人捅成了筛子。
    然而，没等他们松一口气，黏稠污浊的红黑色物质从返祖巨人们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浇淋在周围的山巨人和霜巨人身上。
    他们起初还不以为意，但片刻之后，这些和黑色物质接触的巨人就只能惨叫着倒在地上，身体不断痉挛抽缩，骨肉发出撕裂和畸变的脆响。
    这群蠢货，都说了不要留手！
    斯卡蒂心中恼怒，但此时此刻并不是问责的场合。
    她当即挥动手中的魔杖，以冰雪之力将几名返祖巨人的尸骸和正在转变的下属封冻，随即命令道：
    “后撤！重新构筑防线，和这些怪物拉开距离，更不要接触那些黑色的东西！”
    吃了一次暗亏，霜巨人和山巨人们不敢大意，连忙照做。
    然而，返祖之后的巨人们远比他们想象得更加强大和凶悍。
    趁着霜巨人和山巨人们后撤的空档，大批的返祖巨人嘶吼着冲锋而来，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死死咬住眼前的猎物。
    更要命的是，一股高达数百米的黑色泥流正如巨浪般漫卷而来。
    斯卡蒂刚准备出手拦截，腹部却传来一阵没来由的抽痛，积聚的神力因此溃散。
    千钧一发之际，斑斓的彩虹光带在天空铺洒开来，数以千计身披天鹅羽织，手持光矛和神盾的女武神从天幕中浮现。
    “神威装填，天枪光轮！”
    伴随着整齐划一的娇咤，蓄势待发的光状长矛从女武神们手中甩出，宛如一道道陨坠的流星，接二连三轰击在数百米的黑潮上。
    顿时，漫卷的黑泥被其中蕴含的神威炸散并蒸发，剩下的残余也被女武神们联手布下的光幕阻挡。
    危机解除，布伦希尔德带领着几名女武神队长振翅飞下，降落到斯卡蒂面前：
    “察觉到约顿海姆有变，洛基大人就立刻命我们前来支援您。”
    斯卡蒂闻言，心头一暖，不由松了口气：
    “你们来的正好，这些黑潮能感染和转化巨人，让他们变成发狂的怪物，我的手下不能和他们作战或接触，需要你们的帮忙！”
    “没问题，我们听从您的调遣！”
    布伦希尔德果断答应，毫不犹豫地将女武神军团的指挥权移交给斯卡蒂。
    而得到了援军支持，斯卡蒂果断安排侥幸躲过一劫的巨人们越过荒原，朝着中庭转移。
    只要安全抵达那里，铁森林的边境防线就能暂时阻隔这从地底而来的黑潮，让巨人族获得喘息的机会。
    但远处那些被黑暗以太转化的巨人显然不会轻易放任这些鲜活的猎物从嘴边溜走，他们在黑潮的裹挟下，嘶吼着重新发起冲锋。
    布伦希尔德则带着女武神军团，依托地形，节节抗击，有序地掩护巨人国的巨人们撤离。
    随着局势逐渐稳定，斯卡蒂终于静下心来，忍不住询问道：
    “他呢？”
    “去了穆斯贝尔海姆！大人说这场灾变的根源就在那里，必须尽快解决！”
    布伦希尔德简要回答，随即又出言安慰道，
    “您放心，华纳和阿萨两大神族也一并随行，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斯卡蒂点了点头，望向火之国的目光却不禁泛起一丝担忧。
    ~~
    与此同时，火之国，穆斯贝尔海姆。
    诸神汇集，万千光影浮动，散发出凛然的杀气。
    洛恩立于阵前，审视着那立于熔岩和火焰之中的怪物，眉头越拧越紧。
    火焰、寒霜、大地！
    这家伙不仅夺走了本该孕育光明之子巴德尔的永恒之火，似乎还将其它两大巨人族掌握的神之大权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恍惚之间，一个记忆角落里的名字跃上心头，洛恩试探性地开口：
    “劳菲？”
    “没错，正是本王！”
    劳菲发出狂笑，震碎了火之国上空的浓云。
    如今，代表三大巨人族神权的三件秘宝——【永恒之火】、【群山之心】和【寒冬宝匣】已经落入他的手中，和他完全相融，实力上已经比肩始祖尤弥，甚至在命运的垂青下，比前者更强。
    眼下，他再也不需隐忍，再也不需去看这些所谓巨人杀手、华纳女神、阿萨神王的脸色。
    “是你杀了我母亲！”
    急脾气的索尔挥舞着雷神之锤，怒吼着冲出阵列。
    然而，尚未冲到劳菲面前，数股巨大的黑色泥流便从地缝中喷涌而出，将索尔撞飞。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火巨人和山巨人被黑潮裹挟而来，宛如一只只发狂的野兽，嘶吼着冲向了踏入火之国的华纳和阿萨诸神们。
    为首者六头十二臂，全身被黑色的泥铠覆盖，凶悍的气息犹如实质的浪潮。
    赫然是远古巨人中的【大地神】斯雷德盖米尔！
    “先和这些孩子们玩玩吧，你们还不配做我的对手。”劳菲不屑冷哼。
    随即，他看也没看陷入苦战的众神一眼，拔出地上的【暮光之剑】，狞笑着遥望向半空中的洛恩：
    “今天，就用你们的尸骨，来为本王的伟业奠基！”
    话音未落，挥动的暮光之剑向前斩击，层层空间被烫出贯穿九界的焦痕。剑锋尚未触及大地，诸神们的战车便已蒸发出青铜泪痕，守卫们的铠甲更是沸腾成赤红铁水，残忍炙烤着守卫们的皮肉。
    在一片惨叫和悲鸣声中，暗红色的弧光袭向天空中的四道身影，欲要将其和天幕一起斩断。
    “当！”
    尖锐的金铁爆鸣炸响，那宛如天柱一般巨大的暮光之剑居然被另一柄小上无数倍的利刃轻松挡下。
    浩瀚而狂暴的力量从交击中喷涌而出，暮光之剑的剑身爬满裂纹，劳菲更是踉跄着后退数步，方才卸去余力。
    短暂的茫然之后，劳菲满脸难以置信：
    “这，这不可能！”
    “你强了，不代表能胜过我。”
    洛恩冷声回答，目光阴森。
    渡海远征，虽然没能成功拿下凯尔特神代。但经历了那场大献祭，他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神性统合，更与诺伦三女神建立了牢固的同盟关系。
    此时此刻，他已经是北欧神代真正意义上的天命神王。
    只要北欧尚未毁灭，他理论上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将自身的权能和神力发挥到极致。
    而劳菲，就算掌握了三大巨人族的神权，成为了比肩始祖巨人尤弥尔的存在，也要在诸神黄昏到来前低他一头。
    “你应该更隐忍一些，如果等待北欧的天命耗尽，说不定真的有机会和我较量。但现在，你还没这个资格！”
    伴随着冷冽的宣告，烈焰魔剑莱瓦汀向前挥动。
    每次挥剑都掀起恐怖的热浪，剑刃上飞溅的并非火星，是熊熊燃烧的神性光辉，触碰之物皆被分解为最纯粹的灵子。
    “不可能！我不可能输！”
    劳菲咬牙暴喝，胸腔熔炉中绽放出七重日冕状的光带，手中的暮光之剑疯狂挥舞。
    然而，对撞数次之后，那柄凝结了他神性和权能的利刃彻底崩碎，化作漫天的火雨坠落向九大国度各地。
    眼见那焚烧灵性的魔剑再度袭来，劳菲亡魂大冒，朝向昏暗的天空疯狂呐喊：
    “父神，救我！”
    与此同时，一道银灰色的浩瀚光流撕裂天幕，灌输入劳菲体内，使得其气息节节暴涨，周围万事万物仿佛都被一种可怕的伟力定格。
    不好，奥尔劳格想要借助这副身体降临，亲自发动诸神黄昏！
    洛恩心感不妙，奋力想要从宛如泥沼的空间中挣脱。
    然而，整个北欧世界仿佛都凝固了成了一副静止的画作。
    一切的变化都不被允许，一切的可能都被锚定在命运的经纬中。
    这就是【神王】和【起源】的差距？
    被凝固在原地的洛恩，挣扎无果，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后一缕银灰色光流融入劳菲体内。
    该死！
    千钧一发之际，三道身影在他身后浮现，共同组成三曲枝符文法阵的轮廓，凝固的时间和空间重新开始流转。
    洛恩福至心灵，当即握紧烈焰魔剑，聚集全部的神性和权能，斩出最强的一击：
    “——万物，劫灭！”
    黄金色的焰光汹涌向前，瞬间熔毁了那兼具冰、火、岩三重神性特质的怪物，以雷霆万钧之势撞上了那从天幕垂落的银灰色光流。
    时间和空间骤然坍缩为奇点，然后轰然爆开。
    一时间，恐怖的动荡席卷九界。
    天空沉陷，大地撕裂。
    日月为之沦丧，星辰因此泯灭。
    而当一个个天体消失之后，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寒冷蔓延向九大国度的每一个角落。
    ~~
    中庭，铁森林。
    巨人族残部和女武神军团立于高处，庆幸着自己的劫后余生。
    斯卡蒂和布伦希尔德的目光则掠过地平线上肆意流涌的黑潮，看向不见半点星光的天幕，脸上满是阴霾。
    ——永夜，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