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
数月前玄鸟展翼, 在一声清越的长鸣中扶摇远去。
悬天之幕随之隐没,再也没有出现过。
秦人原本以为要等到两年后,太子继位为秦二世, 大秦苛政才会开始改变。
不想始皇帝巡游天下, 一切政务交由太子打理。
“我县即将修路, 今日便要征发徭役。”
被聚集起来的秦人先是一愣, 忽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里长感慨不已。
放在以往, 官府骤然征发徭役,黔首必然是惶恐不安忧虑重重。
可当太子治政,这修路力役竟成了天大的好事。
先前邻县涨水淹了田地,太子遣人前来赈灾,让灾民一边修河道一边修路。
无论男女老幼, 参与工事就能获得粮食。
不仅能饱腹,甚至还攒下足以度过今岁明朝的存粮。
这足以让本县黔首心生向往。
而更令人震惊的,便是修路之时竟然真的在路边修建新房。
当第一户人家用军功换取首户入住并置换田地的消息传来, 里长就天天被乡邻追着问本县何时修路。
“女子能否参役?”
一名妇人连忙扯着嗓子问, 她家男子正在戍边,故而是她前来听里长宣读政令。
其余人也都殷切地望着里长。
邻县女子就能主动参役!
虽说不是每家都有男子在外服役,但若是女子也能赚取粮食——谁家会嫌多呢?
“女子也能参役。”
又是一阵欢呼, 里长连着示意好几次才让众人安静下来。
“不过我县没有遭水灾, 也无需修河道, 故而自愿参役者每日给付的粮食只有邻县的一半。”
黔首们对于只有一半粮食有点失望,但更多的还是欢喜于今岁有额外的粮食可获得, 俱是热情不减。
里长继续诵读其他的政令, 诸如需先同意土地置换、分房的先后顺序、老幼参役的限制……
秦人无论男女, 每年都需要服一月更卒徭役,即于本郡承担一月, 唯有服完力役者才能算自愿参役。
不过秦女也只有这每年一月的更卒徭役,主要是纺织洒扫等轻度徭役。
嬴云曼考虑再三,决定不抹除女子的徭役,未来的工坊农庄需要大量秦人,待税收足够,“更卒”月也可以照常发工资。
思索间车队已经停在农科院。
位于上林苑的农科院已经建好——虽然暂时只是数十间简陋茅屋。
但农家本就最重视田地,而非住处。
嬴云曼交给农家两项任务。
一项为短期:在上林苑拨给他们的土地上试验完善沤肥与轮作等各种能为粮食增产的技术。
另一项为超长期:选拔一批有大毅力之人。
“骡子是马和驴杂交而生,有驴的耐力,又兼有马的负重能力。”
农家茫然,不太明白太子的用意。
“我想,若是谷物也有这种特性,或许能培育出更高产的种子。”
在农家弟子骤然热烈的目光中,嬴云曼继续说道:
“这项研究将会耗时极长,穷尽一生也不一定能有成果,故非大毅力者不可胜任。”
学习、教学、研究。
农家要做的事情非常多,但拜入农家躬身耕地者,必然心怀天下。
为天下百姓计,再难他们也不会推辞。
嬴云曼刻意拿出来举例的骡子,在这个时期早就已经有了。
不过仅作为观赏动物。
官制改革中,原本掌管马政的太仆融合治粟内史的谷物之职,更名为司农。
兼任农科院院长之职。
嬴云曼命司农在繁育马匹的同时,从民间购入大量母驴来繁衍骡子。
在货运上,骡子兼有马和驴的优点。
军事运输、驿站往来、远距离行商,骡子都是极佳的选择。
嬴云曼又去了科学院,这边的墨家已经在教学工匠,同时也没有放下研究。
沙漏钟表已经有了成品,只是准确度还需调整。
钟表研发中出现了几个理论研究的好苗子,嬴云曼将他们调去华夏书阁跟随张苍学习。
而在农具研发上——
嬴云曼看着新做出来的耕犁,总觉得和曲辕犁还有着相当大的差距。
不过她也没打击墨家弟子的积极性。
“能提高两成效率,此为大功,当升任二级工匠。”
墨家弟子欣然受赏。
“望再接再厉,继续改进。”
不是嬴云曼故意不拿出曲辕犁的图纸,而是她压根不记得曲辕犁长什么样。
科学院要研发改进的东西自然不止农具,嬴云曼一一探访后已近黄昏。
回到咸阳宫后,还有一堆奏章等着她。
——祖龙巡游之前,命她入住咸阳宫偏殿,以便处理政事。
这些奏章都是张良陈平曹参处理后再交由她过目。
他们都有各自的职责,但不妨碍嬴云曼给他们安排兼职:太子内阁。
今日份最重要的奏章是东郡郡仓起火,相关人员已经被当地郡守控制。
张良给出的建议是派人彻查。
早不起火,晚不起火。
偏偏在她调用粮仓存粮时起火。
火龙烧仓?
张良已经很重视此事,但还不够重视。
“蒹葭,召陇西侯李信入宫。”
“唯!”
大秦存粮很多,多到远远超出嬴云曼的预计。
确定储量后,她立即让萧何推行修路修房置换田地。
置换时回收私田,并尽量消耗“旧军功”。
放在以往,秦人绝不会轻易卖地,但张良的“租田制”正同步施行。
租田制现在还很粗糙。
但仅凭“土地优先由附近道房居民租赁”“女子有同等租田份额”这两条,对于秦人而言就是可以租到新家附近更大份额的土地。
一家一房的政策,则是鼓励成年女子分家独户,如何保证这些独居女子的安全,需在分房时纳入考量,比如分在临近家人的位置。
若有与家人不合者,也能自请远离原生家庭。
如此一来,加上秦二在后世的盛誉,大多数秦人都自愿卖出私田。
份额内的田地永免租金,只需要缴纳田赋。
至于田赋的减免,秦人都知道要等待“军功荫祖地”。
当然,回收私田如此顺利还有一个原因,即以太子之名颁布的政令:
“不配合土地政策者,三代不得入新军、不得驻守匈奴驿站”。
除了远迁新郡,就只有这两种方式能让直系血亲永免徭役。
若还有不“自愿”的,就得详查此人的根底。
李信未至,白霜先入殿拜见。
嬴云曼接过她送来的文书查阅。
自第一名方士“复现”炸炉,她就命白霜去监察此事,并嘱咐她不得靠近任何一座土坯房。
白霜起初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现在她已经懂了。
今日又有十数名方士被炸死。
这部分研究可以告一段落。
现在需要的是研制性能稳定、且威力更大的火药。
嬴云曼沉思片刻,觉得可以调一批兼爱值没那么高的墨家弟子接手研发。
只让他们做理论研究、具体实验还是由方士实施。
“……切记,绝不能让墨者自行实验。”
白霜领命退下。
嬴云曼不觉得这些方士都该死。
但她若是放过他们,就有可能激怒她爹。
燎原二营已转为青玉案。
虽说祖龙彻底放权,但她依旧让青玉案听从祖龙的指令,所有情报共享。
她这边放人,那边祖龙就会知道消息。
不是她没有争权的能力,而是方士的价值还没高到让她这么做的地步。
何况被炸死,总好过像徐福那般受尽酷刑后再被活埋。
等到……
若这些方士还有活着的,她会私下将这部分天选之子改名换姓,变成正式的研发员。
不久后,李信到来。
“看看这个奏章。”
李信阅毕,不太明白为何连夜召见他。
虽然他能从”彻查“二字看出粮仓起火必有隐情,但监察之事当由御史大夫负责。
难道是犯事之人与他有关?
李信冷汗都被吓出来,然而把近亲远亲想了一遍,也没找出谁在东郡当值。
“陇西侯,你领三千都尉军前往东郡,拿下郡守、郡尉、郡监之后,亲自去彻查失火真相。”
“当地若有抗命者,先斩后奏。”
李信心中一凛:“唯!”
需要动用军队,东郡郡守意图谋逆?
处理完奏章,嬴云曼正要起身,就听到蒹葭的提醒:
“太子,今日是十五。”
忙碌了一整天,她都忘记今天是十五了。
嬴云曼取出纸张。
咸阳造纸坊扩建,增加工匠及学徒数千。
工艺短时间内迭代数次,郑涓已经晋升为五级工匠,坊内各级工匠的数量冠绝各坊。
但纸张产量依旧有限。
华夏书阁就是个喂不饱的无底洞,偏偏扶苏还跟开窍了一般,又或是被嬴阳滋等姊妹怂恿,居然也懂得争抢资源。
于是八成以上的纸张都是刚出工坊就运进了书阁。
嬴云曼原本打算大量印制《简约版字典》、为即将召开的百家大议做准备,计划却因纸张不足被迫搁浅。
这怪她自己。
为提升抄书热情,她允诺抄好的书籍可以署一行抄录者名。
这也是防止抄录者不用心的手段。
问题是热情提升了,就是提升得太过了。
嬴云曼本以为只有已经学会简体字的小部分人会被调动。
事实却是百家学派云集书阁九宫。
倒是不需要她印字典来带动百家的学习热情,各学派连头发花白的老者都在彻夜苦学。
就为了在书末写上“秦历某年某家某人于某宫抄录”。
据青玉案的汇报,还有不少臣子混迹其中。
就连平素存在感极低的太史令,都在收录史书的第一宫里带着弟子们占了一席之地。
嬴云曼对此的评价是:
工作量不够饱和。
等到造纸坊数千学徒出师,就可以散去各地兴建国营工坊,重复带学徒、散出去开工坊的步骤。
除了国营造纸坊保证廉价纸张,造纸术也会向外公开,鼓励私营造纸坊的出现。
纸张越早普及越好。
以工匠等级为饵,未来的所有造纸坊都会努力研发更质优价廉的纸张。
专利制度也得让张良着手定制。
每逢初一十五嬴云曼都要写两封信。
一封由专人送去给在外巡游的祖龙,另一封通过驿站寄给韩信。
“大胜!”
满月之下,捷报再传:
项羽领兵追击溃军数百里,斩头曼于马下!
此战歼敌三万骑!
蒙恬复盘整场战况,对韩信用兵再无疑虑。
诚为兵仙也!
先是据守不出示敌以弱。
又借民间商贸传出“秦军内部有变,新将韩信无治军之能只会据守长城”迷惑匈奴。
匈奴久攻长城不下,为储备过冬物资,冒顿集结兵力,绕道去无城墙之防的北地郡掳掠。
韩信却早已通过匈奴的攻势确定时机。
调八万精兵入北地郡设伏,又有项羽早就在九原郡枕戈以待,才得有此番大捷。
击败匈奴不难,蒙恬就曾北逐匈奴收复河南地。
但戎狄轻骑善于骑射,即便落败也能轻易撤退,秦军难以追击。
当初李牧养兵数年,以部分赵人和牲畜为饵诱敌深入赵地,再两翼包抄歼灭匈奴十余万骑。
如今的匈奴单于汲取教训,不会再轻易深入秦地,每次掳掠都会派遣大量斥候以防包抄。
蒙恬本以为李牧之计已不可复现。
但韩信不是示敌以弱数年再诱敌深入,而是诱使匈奴认为他们已识破秦军之计,再进行反制——
源于李牧之计,却截然不同。
韩信命军队据守不出,只为迫使匈奴绕道。
匈奴认为轻骑兵奔袭速度远高于秦军,用部分军队正面佯攻拖延驻军、另一部分绕袭北地郡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数月来韩信治军极严,秦军早已习惯长途奔袭。
早在匈奴分兵之前,韩信就作出准确判断,提前调派八万精兵前往北郡,仅以不足两万的精兵与二十万适戍边者来进行防守。
适戍边者是因罪受罚来戍边的人,战斗意志薄弱,蒙恬将他们作为抵御匈奴骑兵冲刺的外围军队、平时则令他们屯田以补充军粮。
韩信来此数月,便将这二十万人训练成攻伐不足、但防守有余的守军——调动他们训练积极性的,是韩信定下两年之期。
两年后,他们就可以在北地落户为民,不必再与匈奴作战。
为了安然活到两年后,适戍边者接受防御训练时就会竭尽全力。
如此一来,不仅数次成功防守匈奴的进攻,还没让匈奴发现任何异常。
八万精兵设伏,再加上项羽所领的第二军骑兵在九原郡以逸待劳,方有此番大胜。
冒顿收拢残部而归,将有异心的大臣全部杀死,头颅就堆放在主帐之外。
可他此时没有多少继承王位的喜悦。
秦军换将,以后再去掠秦就要冒更大的风险。
韩信。
敢调离长城驻军设伏于北地郡,此人谋算远胜蒙恬。
这样的将才竟然年仅十八岁。
冒顿极为忌惮秦军新将,但他认为草原不属于秦人,最大的威胁是强盛的东胡。
但东胡王目光短浅,只要割让的利益足够大,就会给他喘息之机。
还有一事。
冒顿召来工匠,命其打造此战他所见到的鞍具。
秦骑不可能短时间内骑术进步如此之大,能追击数百里,必与那奇怪的鞍具有关!
项羽自是志得意满。
和一军不同,二军万卒中有六千精骑,皆由各级指导员从上郡军中择优而取。
本就兵强马壮,咸阳送来的新鞍与“马镫”更是为虎生翼。
再历经数月磨合,便成就今日之战果。
斩匈奴单于!
“此战之后,我军当名飞羽!”
二军将士本就热血未平,听得主将此言自是齐声应和。
“飞羽”一词响彻夜空!
副将项梁却是心底一咯噔——秦二还没封赏呢!
好在他看到项羽的指导员也在欢呼。
当是秦二早已有令。
他猜得没错。
指导员邹新能轻松获得项羽的认可,就是因为他私下带来太子的诏令:
“若擒杀匈奴王,第二军可更名飞羽。”
——嬴云曼并不知道,现在的匈奴单于不是史上围困刘邦的冒顿。
——好在这也并不重要,毕竟不会再有白登之围,就像冒顿也无法再现鸣镝弑父。
秦二欲封第二军为飞羽军的奏章、同朔日家书一道送来嬴政手中。
青玉案早就将北地围袭战的详细情况呈报。
这封奏章的目的,只是让他来为燎原二军赋名。
嬴政合上简牍,却没有加盖印玺,令人将奏章原封不动送回咸阳。
以往巡游时国事不可荒废,多数时间都在辒辌车上批阅奏章。
如今有太子监国,方能随心所欲。
一路行止之间,嬴政看着秦人从抗拒力役转变为渴求力役。
秦二修的路不止是驰道,还有许多县道、乡道及田道。
县道宽三十米。
乡道宽十五米、田道八米,两侧建有无数新居。
嬴政偶尔会行微服私访之事——来自秦二的建议。
方知官吏贪酷之害。
星火部的商人不再隐藏身份,这些官吏才有所收敛。
秦二只惩治罪行严重者,是因为储备官吏不足。
车队行过驰道与县道的相接之处,嬴政看到一座大型“宅院”在建。
驰道县道两侧均不建民居,这是学校。
此次巡游没有目的地,全凭嬴政意愿。
如今却是直指东郡。
各地郡守郡尉皆是嬴政亲自指派。
他当然想知道,东郡这粮仓是怎么失的火。
章邯也没想到,他的刑徒军居然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
其实得知北地大捷时他就已经慌了。
怎么对匈奴开战不叫上他?
——这不过是场旨在削弱匈奴的防卫反击战,军功爵制改革完成之前,嬴云曼不会让秦军远征匈奴。
难道是因为到现在他还只挑选出八千卒吗?
章邯胡思乱想之际,却是收到太子诏令。
即刻领军驰援东郡。
嬴云曼也是头疼。
青玉案的权限上,祖龙比她更高一点。
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更高。
真要关系到君权交接,青玉案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祖龙前往东郡这事,就被瞒到了现在。
毕竟这不会影响她掌权。
要不是“飞羽”奏章回来得太快,她都不知道她爹居然临时改南巡为东巡!
她不担心李信处理不了小小的东郡。
问题是火龙烧仓大概率为上下勾结,东郡肯定要乱上一阵子。
三千都尉军和两千卫尉军无法确保祖龙的安全!
其他名将齐聚上郡,嬴云曼也只能令章邯前往东郡护驾。
她就不该看祖龙待在皇宫无所事事就心生不满,于是建议他出去巡游——
本意只是让她爹当威慑力拉满的巡查使。
谁知道他会哪里危险往哪去?
祖龙这么迷信,怎么就不信“第五次东巡”不祥?
这其实是嬴云曼关心则乱。
东郡的情况确实乱,却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乱。
李信刚到东郡,星火部商人就送来郡县兵的调动情况。
东郡真有反意!
以三千人攻打一郡之地,就是十几年前的李信也不敢如此妄言。
但东郡军卒愿意随郡守造反吗?
都尉军所及之处,各县守军纷纷卸甲。
更有勇武之士号召军卒倒戈,擒拿县令县尉。
他们被调动防卫时就感到疑惑。
太子监国,各地徭役虽然依旧未减,却有粮食为酬,连女子都自愿参役,无黔首谋反之危。
东郡不与异族接壤,亦无侵袭之害。
为何要调军守城?
等得知“敌军”竟是奉太子令彻查粮仓失火的李信——
连六国遗族都不敢再鼓动黔首造反,东郡郡守凭什么让秦卒当反贼?
让秦卒造秦二的反……
只能说东郡郡守确实是走投无路了。
当巡游车队抵达东郡时,嬴政看到的就是戒严中的东郡。
李信立即前去觐见并汇报情况。
郡尉畏罪自尽。
郡守郡监逃亡时被擒。
之所以戒严,是因为参与盗粮案者实在太多,即便东郡郡县兵为李信所用,还是有许多逃犯潜藏各处。
盗空东郡粮仓,涉案之广之巨前所未有!
其他各郡难道没有盗粮之人吗?
当然有。
但是秦二调粮时,他们能在不压榨黔首的前提下交粮,就不会被追究。
唯独东郡不同。
“卖粮囤金银,你竟如此好财?”
嬴政冷冷地看着伏地痛哭求饶的东郡郡守,对其厌恶至极。
这郡守冒险火龙烧仓,正是因为他手中只有金银。
他认为粮食存放时间有限,不如盗取后换成能永久保存的金银。
可太子调用各郡之粮时,他却无法以金银抵粮。
就只能冒险以火烧仓。
心想待太子派人前来调查,就以武力恐吓、再以重金收买。
不想太子派的不是御史,而是领三千军的李信!
竟然真如天幕所云那般:有商人的地方就有星火,有人的地方就有青玉案。
他的所作所为,早就为太子所知。
听着郡守的悔痛自诉,李信感叹青玉案果真可怕。
嬴政神情有些微妙。
青玉案搜集情报的能力虽然不错,但人数有限,目前主要分布在关内。
关外的情报多是由星火部在行商时获取。
大秦禁止私下买卖粮食,郡守售粮都是通过六国遗族,星火部并不知情。
秦二命李信严查,只是因为她过人的洞察力。
嬴政似乎知道青玉案为何被后世如此传颂。
章邯急行军来到东郡,领的任务却是抓捕逃犯。
还别说,挺合适的。
刑徒军犯罪经验丰富、逃亡经验也很丰富、甚至还有被抓的经验。
大量六国反贼被抓,更是审出他们曾准备找块巨石,刻上“始皇帝死而地分”的谶语。
不过因为天幕的出现,这个想法已经被搁置。
嬴云曼看完青玉案对此次事件的完整汇报,才知道“始皇帝死而地分”的著名谶语居然就发生在东郡。
她有理由相信看到“谶语”的策划全过程,以她爹的性格必然会恼羞成怒。
毕竟根据天幕透露的未来,“亡秦者胡”显然也是假谶语。
最令嬴云曼意外的,是她爹居然遵守了和她的约定:
不牵连无关之人。
虽然依旧是杀了个人头滚滚,但这些人都死得不冤。
百家大议顺利召开,只是此次没有三君之问,记录进《语文》十册的也不止十六家的学说。
倒是就“华夏论”的完善,讨论了半月之久。
儒生数量为百家之最,决心执教的数量同样为百家之最。
其余学派倒不是不愿教学黔首,只是除去多为官吏的法家,加起来都没有儒生人多。
因为儒家有“有教无类”。
这才是其他学派式微的最大原因。
当取长补短。
这是秦二给其他学派的忠告。
未来圣皇之言,岂能不听从?
秦历11年,荧惑守心,有陨石落于东郡。
嬴政心有所感,结束巡游返回咸阳。
当年十月,始皇帝内禅太子。
登基大典耗时数日,嬴云曼本想简化流程,但始皇帝不准。
宣读即位诏书之时,秦二世依旧以“我”自称。
嬴政亲自交授传国玉玺时,想起女儿就“不改自称”一事作出的解释:
“阿父,我长于民间。”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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